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

阅读:0
听报道

陆德院士在北师大、广东省企业家联合会、清华大学等単位的讲学稿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(2011年3月--4月) 

前言

    “十二五规划”在“两会”上以96。6%的高票通过,这一方面说明各界代表对“经济转型”重要性和廹切性的认识趋于高度统一,另一方面也说明各界代表对提高“民生”、改善“贫富差距”的殷切期盼和热诚希望。这样的高得票率,是历年少见的!

    作为一名学者,在支持和拥护“十二五规划”的同时,也应从市场经济的角度,认真、客观地分析一下它存在的问题和难点,也就是它的“短板”,以便使经济工作者在具体的实施中,能更全面冷静地筹划、分析和运作,更好地在市場经济的大海中游泳,战胜风浪,达到彼岸。所谓“兼听者明”,这也算是我对“十二五”的一种奉献吧!

    我主要提出十个方面的问题或难点,也可说是“十大挑战”吧。

 

(1),为转型而预搭建的基础平台和支撑点,迟迟不能到位,使“十二五”任务完成艰巨

    为实现久已提出的“调整”和“转型”战略任务,我国早在上个世纪未就开始在做搭建“基础平台”和“支撑点”的前期准备工作。但可惜的是,由于重视不夠,我们三个主要的“基础平台”(教育投入、科技研发投入、收入分配体制改革)连续几年甚至几个五年计划都完不成既定目标,迟迟不能到位。

    即:

      (1)“九五”就提出要“在20世纪未”达到教育经费占GDP比重4%的目标,但一连三个“五年计划”都没有完成,一直要拖到第4个“五年计划”的2012年才能基本实现。前后拖延了17年。

      (2)科技投入占比。要求“十五”达到占比1。5%的目标,但未完成计划;“十一五”要求达占比2。0%的目标,仍完不成计划。两个“五年计划”都未完成预定目标。

      (3)我国1992年基尼系数(贫富差距)即已达到0.4的“警戒线”附近,2000年以后差距加速,据社科院和新华社的研究机构数据表明,2009年我国的基尼系数已“接近”或“达到”0.5的“危机线”。为解决贫富差距过大和劳动报酬占比逐年下滑等问题,2004年中央起草制定《收入分配总体方案》。但《总体方案》至今已研讨了7年,虽贫富差距在一天天拉大,但至今《方案》仍出不了台。

    为了由“资源消耗型”转向“科技拉动”;为了解决需求结构失衡而去加大消费的拉力,我们转型的“基础平台”和“支撑点”是对教育的投入、对科技研发的投入和对广大民众收入水平的提升。而这几个关键性的基础平台,不是7年出不了台,就是连续二个、三个“五年计划”完不成预定目标。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”,而这几个平台又讲究的是中长期效应,不是“一蹴而就”的。

    在大家对每年GDP超过两位数增长的亮丽数据欢呼雀跃时,是否可曾注意或关心到事关转型的几个基础平台的搭建却10年、17年完不成进度和目标呢?

    所以说,“十二五”规划或者今后10年,即是刻不容缓的“转型期”,又是我国追补相关政策和基础平台的“还债期”。

    对转型任务的困难和艰巨性,我们不可小视,必须要有个客观的分析和清醒的头脑。

 

(2),“转型”效率问题——各地仍在追求高投入、高增长

    “十二五”规划纲要草案中要求“转变经济发展方式”。而要“转型”,就要降低増长速度以进行内部调整,故“十二五”将増长速度降到7%。但据天则经济研究所对2011年27个省市经济发展目标的统计显示:増长10%以下的只有4个省市,増长12%以上的有14个省市,13%以上的有3个省市。看来,追求增速而不是转变,仍是各地的规划重点。

    “十二五”规划中的能源总量在40亿吨标准煤左右,而各地若以这样的“高速”,将打破“十二五规划”对资源、能源、资金、环境发展的统筹协调安排,可能全面重要数据要被打乱重来。“十二五”规划通过的总量控制,实在是难以支撑这种经济翻番的需求。中央和地方的步调不一致,“转型”的效率就要大打折扣。

    这样旳实例,屡见不鲜。

    从对调控房地产价格的问题上,也可看出管控效率的低下:中央要求各地房价回归到合理水平,去年至今连发《国十条》、《国五条》、《国八条》,但据国家住房城乡建设部信悉,截至3月31日,据各地住房城乡建设部门上报汇总全国657个城市(包括287个设区城市、370个县级市)中,已有608个城市公布年度新建住房价格控制目标。但在出台“房价控制目标”的600多个城市中,除北京在表述中提到要“稳中有降”外,其余城市基本都使用了与“GDP增速”或“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”相挂钩的软目标,而没有一个城市明確提出“降价”或“考虑居民承受能力”的指标。

    外电曽有“中央政策出不了中南海”的评论,对这种“恶语”,我们不要信它。但对这次转型中的“效率问题”,我们一定要密切关注:中央和地方一定要步调一致,不能“同床异梦”,各行其事。这是这次转型成功的必要条件。

 

(3),投资计划需要调整

    “十二五”投资计划是否合理?是追求质量、效益,还是又要形成新的产能过剩?

    我以为,“十二五”规划中的部分投资,还是显露出“投资拉动”的传统思路而不是注重在“转型”和“质量、效益”上,故“十二五”的部分投资计划,需要重新调整。

    如:

    (1)传统产业方面。如铁路的3.5万亿投资非常大,GDP是上去了,一年7000个亿,但是否可以收回成本?上海到南京现有“动車组”,一小时的行程;现又要建“高铁”,一投就好几百个亿,行程仅缩短了20多分钟,有这个必要么?!目前铁道部总资产是3。3万亿,总债务为1。8万亿,负债率约为56%,若再加上3。5万亿新债务,负债率将达160%以上,且据财政部1季度报表透露,铁路性企业是全面亏损,是否具备还款能力?比如汽车产量2015年预计达到4000万台,未来5年要增加2000万台,GDP是搞上去了,但有没有这样大的市场?如电解铝行业,目前,国内电解铝产能的开工率仅60%左右,存在产能过剩现象,但“十二五”规划要求有色金属工业增加值(可比价格)年均增长10%,十种有色金属产量年均增幅控制在8%左右。这会不会产生更大的产能过剩?等等。

    (2)七大战略新兴产业方面。现在各地都在搞LED,全国达8000多家,而它光衰核心技术并没解決,如果这些LED都建成投产,产能是不是过剩?另外,电动汽车、太阳能、风能等也面临相同的问题。

    很多项目都是好项目,若能“循序推进”,则利国利民;但若“一哄而上”,则又将是另一种场境。

    作为企业而言,还是要注重遵循市场规律,考虑它的投入产出、机会成本和经济效益、需求等问题。民营企业是自负盈亏、自担风险,更要注重市场经济规律。所以,企业家一定要遵循市场规律,切不要去盲目“追风”!

    我兼任了几家担保公司的首席顾问,我就告戒他们:当前对一些项目的担保,我们只担保“建设期”而不担保“经营期”或“回收期”。对后两期,要做具体分析。

 

(4),“未富先老”问题沒有被根本触及

    中囯从2001年起进入“老龄化社会”,而当前中囯的人均GDP仅在4000美元左右;预计到2017年左右“人口红利”亦将结朿。也就是说,中囯在変成发达囯家之前已丧失了人口红利,进入到一种“未富先老”的状态。为何称作“未富”呢?因为我国2009年的人均GDP为3678美元,而据世界银行统计的全世界的人均GDP为8631美元,即我国连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都还不到,中国的人均GNI仅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的41。8%,排列世界的第125位,怎么有勇气称“富”呢?可能只有到赶上世界平均水平后,才能称“中等收入水平”国家。与发达国家和与韩国、台湾不同的是:中国所走的,将是世界上极少遇到的“低收入阶段进入老龄化”的一条风险之路。而比我们收入水平低的印度、越南等国,则还有若干年的“人口红利”可以收获。

    我国今后人口老化问题将会愈来愈严重。

    过去10年,0~14岁的少儿人口下降了6.29个百分点,平均每年大约下降0.6个百分点;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比重上升了2.93个百分点,大约每年上升0.3个百分点。如果上述趋势继续下去,到2014年,少儿人口占比将为14.2%,老年人口将升为14.4%——在新中国历史上,老年人口总量和比例将首次超过少儿人口。即“十二五”期间,也就是在今后五年内,我国大陆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将首次超过0~14岁的少儿人口。

    老龄化加速,可谓来势凶猛。然而到目前为止,中国还没有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国家级的总体战略规划,更缺少与构建老龄保障体系相关的一系列的社会政策、资金支持、民生工程等战术支撑。这是“十二五规划”中所缺失的重要部份。

    相对于未来10年,将越来越频繁地出现老龄化所引发的社会问题,应该说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已经非常紧了。建议“十二五”应补充、完善这一方面的内容和相关政策。

    [:新中国成立以后,上世纪50年代迎来了第一次人口生育高峰,这一代人从2010年开始步入60岁。所以,第一波老年人口增长高峰要一直从现在持续到2019年(即“十三五规划”末期)。据有关专家预计,由于1959年~1961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口负增长,1962年人口补偿性回升,1973年开始实行计划生育等原因,在2019年~2022年我国老年人口的增长会减少,2022年~2032年增速回升,2033年以后将再次降低。]

 

[subtitle=1]

(5),“十二五”期间将会上调扶贫标准,贫困人口将大增突破一亿

    改革开放以来,我国的扶贫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。有数据显示,1986年我国开始实施有计划、有组织、大规模的扶贫开发,从1978年到2008年的30年,按照我国贫困标准线计算,农村绝对贫困人口数量从2.5亿下降到2148万,减少了2.28亿多人。

    但是,1985年到2009年,24年来我国贫困线标准仅增长约5倍,而GDP增长了42倍,贫困线标准太低,且与经济增长速度不匹配。

    按“恩格尓系数”——联合囯粮农组织标准:贫困型:59%以上;温飽型:50%—59%;小康型:40%—50%;富裕型:低于40%。

    中国制定的“贫困线”标准,长期都依据每人每天摄入热量2100卡路里来推算。1985年首次测算贫困线时,在整个基本温饱的测算体系中,食品消费是占60%,但以后在1997年调整时,食品的开支比例高定到85%。而85%的“界定”表明,贫困人员除了用在食品上的钱外,几乎没有任何其它的生活消费资金,更无钱购买衣物等大额生活用品,远低于国际上对于“贫困线”的衡量标准。联合国“千年发展目标”确定的标准是,日均消费低于1美元即属于“绝对贫困”。若按世界银行的“绝对贫困”标准计算,则是日均消费低于1。25美元。

    2009年,中国新启用1196元贫困线后,贫困人口从2008年的1479万增至4300多万人口,增加了3倍。但如果中国“与世界接轨”——按联合国标准计算,则中国的贫困人口应是1.5亿;若按世界銀行标准算,中国的贫困人口则应是2。5亿之多。

    我国目前制定的“贫困线”标准,使一些名义上已经“脱贫”的人群,实际上可能仍然很贫困,但却因为收入超过了(中国)贫困线标准而失去获得政府救济的权利和机会。尤其是在当前物价上涨的情况下,低收入群体的生活质量则更是雪上加霜。

    今年的贫困标准,据称有可能上调到年人均纯收入1500元,这将使贫困人口总数大增,可能上升到9000多万甚至突破1亿人口。在“十二五”期间以至未来10年,隨着“中国贫困线标准”的不断提高和扶贫人数的大増,扶贫开发的任务艰巨,返贫压力巨大,财政压力也要增大。

    尽管2011年的扶贫新标准可能上升,但与国际水平相比仍然较低,甚至还低于印度(印度是按照接近于世界銀行标准的人均每天消费1.2美元的贫困线标准)。我国的扶贫工作,任重而道远。

 

(6),对“工资倍增”计划的质疑

    “十二五”规划纲要提出:“城镇居民人均收入每年增长7%以上”; “最低工资标准年均增长13%以上”(既5年后有望接近“倍增”);“绝大多数地区最低工资标准达到当地城镇从业人员平均工资的40%以上”。

    到2011年3月间,已有26个省份将2011年居民收入增长目标定为10%以上。

   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杨志明2011年4月18日再次表示:最低工资上调13%以上。我们要努力实现职工工资增长15%,这样,仍然可以在“十二五”期间实现职工工资增长翻番。

    “工资倍增”呼声一片,民众翘首期盼。

由于要调整内需(特别是消费需求)结构,“十二五”规划及众多主管部门和省市都提出了“工资倍增”(即收入五年之内翻一番)计划。但这一计划能否实现,却使我质疑。

    从1997—2007年,中国的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从53。4%下滑到39。7%;而中国的资本性收入,企业盈余占比从21。23%上升到31。29%;政府的财政预祘内收入占比从10。95%上升到20。57%,而大预祘(注:大口径宏观税负统计)占比几乎达到国民收入的30%。从国际比较可以看出:我国劳动者报酬比重在80年代初是适当的,当时是56%左右,但后来一直在下降,目前比国际社会的平均数值低近20个百分点左右,这是很不正常的。居民收入占比也从1992年的68。6%降至2007年的52。3%。

    在第一次分配中,居民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持续下降,说明我们在第一次国民收入分配中蛋糕切的不合理。这块蛋糕的60%被国家和企业拿走了,只留下了40%左右给老百姓。

    目前,发达国家劳动者报酬的比重大都在55%以上,而中等收入国家一般要比发达国家更高。

    当前,我国不同行业职工的平均最高和最低收入差距达15倍左右,居世界之首;而且,多数地区的最低工资标准,还达不到当地平均工资的40%。

    要把工资拉涨上去,存在一个由谁“埋单”的问题。这对于政府机关、事业单位、国企或垄断行业而言相对容易,因为它们有财政做“后盾”;但是对于企业而言则难度较大,它们没有“后盾”支持,要加大企业成本支出只有靠经营,而企业是处于市埸经济“自负盈亏,自担风险”中,政府、行政不得強制干预市场工资增长。

    目前,涨工资主要难在竞争性行业里的中小企业。这类企业利润微薄,工资整体水平较低;而最有必要提高工资的,也是这一类企业。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,2009年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为18199元,仅相当于非私营单位在岗职工工资的55.6%,故他们的“提薪”压力最大。目前,我国经工商注册的近4000多万家中小企业(注:目前,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民营企业占全国企业总数的99。1%。其中,全国登记注册的民营企业近800万家,个体工商户近3300万户),提供了约80%的城镇新増就业岗位,为经济作出了重大贡献。故如何让这些企业愿意并能够给员工涨工资,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。

    工资真正涨上去,要使企业愿意埋单,也要让企业埋得起单,尤其是那些利润微薄、经营环境本就面临诸多难处的中小企业。

    但是,这类民营和中小企业的税赋较重。2008年中小企业税赋,流转税15003亿元,占整个流转税的比重为86%;企业所得税4952亿元,占整个企业所得税的比重为76%。

    另外,全国财政收入的增长又高于GDP的増幅,就连“后危机期”也没有降下来。如:2009年为+11.7%;2010年为+21.3%;2011年1季度达+33.1%。今年“两会”上,财政部长谢旭人表示:要按照“正税清费”原则提高税收收入占财政收入的比重;而据中国社科院的预测,“十二五”期间中国的财政收入占比将突破35%。

    这样,企业就面临着要“成倍增加职工工资”和“加大税赋”的双重压力,成了“夾心饼干”。

    这里,我提出五个要点:

  (1)提高劳动者报酬是“国策”,我们大家要拥护;

  (2)工资的提高,会“倒逼”着企业去更新设备和管理,加速转型、升级;

  (3)工人工资提高的幅度,一定要与企业的盈利能力相适应;

  (4)努力提高劳动生产率,才是使企业立于不败的唯一途径;

  (5)仅靠企业承担不起“工资倍増”的重任,政府也应该施行減免税收的政策,以減轻企业和居民的负担。同时,要通过政策改革増強职工的协商地位。另外,还要在“二次分配”中加大对公共服务的投入及对贫困阶层的补助与救济。

    另外,在理论上,我还要对“工资倍増”计划提出些质疑:

    (1)“国民收入”中,不可能三个增量同时都超过GDP増量

    “国民收入”包括“居民收入”、“政府收入”、“企业收入”三个分量,它们之间的“权重”大致为50:20:30。GDP増量是这三个量増量的总和。

    对于第一次分配,让我们来粗略做一道小学生的数学题:

    已知:GDP增长7%,工资増长13%-15%(2倍于GDP),财政増长20%以上(3倍于GDP)。试问:企业收入増长多少?——即:前3个参量已经由“十二五规划”及相关的机构确定,试问第4个量(企业盈余)变化。

《如图》:

 

   

    因为GDP(财富)总共只増长7%,故当工资増长速度2倍于GDP时,它对GDP的占比已达80%-90%(按权重约50%左右计),所以若财政増长要再占到GDP总量的70%以上(按权重24%以上计)已是不可能,而企业的盈余则只能呈负増长,不可能为“正”了。(注:以上的计祘并不严谨,只是做个趋势性的概祘)。

从以上看出,工资和税赋的增长要靠企业来支付,若企业盈利能力下降,就不可能进行高额支付;要企业盈利能力増強就需要減轻税赋;要实现“工资倍増”就要同时降低稅赋和企业的盈利,以“让利”给职工收入;三个量同时超过GDP的増长幅度,是不可能的。

有人说“多印些票子就可多发工资”、“加薪将引发通胀”,这些理解都不正确。《规划》和《政府工作报告》都要求居民收入“实际増长超过7%”(即超过GDP増速)。所谓的“实际増长”,就是要扣除CPI胀幅以后的増长幅度要超过7%,而不是去多印些钞票就能达到。

    (2)“两个同步”和“两个(占比)提高”,不能要求在同一对象上,否则一定有一项指标达不到

      (a)如果工资增长和GDP増长速度要求“同步”(都是7%),则劳动报酬在GDP的占比就不可能“提高”。

      (b)如果财政増长速度高于居民收入増长幅度,则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占比也不可能提高(因已要求居民收入增幅要高于GDP増幅),除非让企业盈余巨跌。

 

    在此,我们总结一下前面连续提出的三个问题和难点,即“未富先老问题没有根本触及”、“贫困人口将会突破1亿”和“对工资倍增计划的质疑”,三个问题和难点的“交汇点”,都是“贫富差距”问题和“消费”能否被拉升起来的问题。这三个问题和难点的同时叠加,使解决难度更加困难和艰巨,只有清醒地认识到困难并下大决心解决,才能辟出新境。

 

[subtitle=2]

(7),节能減排问题,虽单位能耗和排放可以被降低,但耗能和污染总量仍在继续増大

    《十二五》规划:“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别降低16%和17%,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減少8%至10%,----”。

    (注:“十一五”要求单位GDP能耗下降20%。但未完成,只下降了19。1%)。

    在中国经济加速增长的同时,中国的发展也日益接近于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可承受边缘。以“十一五”的开局之年为例,2006中国消耗了全世界40%左右的煤炭、50%左右的水泥、60%左右的钢铁和70%左右的油气,却仅只创造了占世界5.5%左右的GDP。单位GDP能耗是世界平均水平的5倍以上。

    2009年,我国国内生产总值仅占世界总量的8.6%,而能源消费总量却占世界的19.5%。

    据公布,2010年,我国一次能源消费量为32.5亿吨标准煤,同比增长了6%;不过单位产值能源消费量下降了4%。即便在如此形势下,我国能源消耗强度仍十分偏高,是美国的3倍、日本的5倍。如2010年,我国GDP总量首次超过日本,但日本去年的能源消费总量是6.6亿吨标准煤;我国出口在去年超过德国,而德国去年仅消费4.4亿吨标准煤。

    “十一五”规划《纲要》首次将单位GDP能耗降低20%左右确定为约束性目标。

    我国“粗放式”增长,资源浪费、污染环境、效益低下是突出问题。为达转型目的,“十二五”提出:“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源消耗降低16%”,“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降低17%”,“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减少8%—10%”,而且都是“约束性”的指标,必须要完成。

    首先澄清一个概念问题:上述单位减排降耗指标,虽然能达到单位GDP减排降耗的目的,但是,总的耗能和排放还是在继续增大。

    比如,我国要求2005年至2020年15年内二氧化碳单位GDP排放下降40—45%,这个下降幅度已是很大的了,但是,若GDP是以8%以上的速度发展,则这15年内GDP将会翻两番,而二氧化碳总排量不仅没有减少,反而会要增加1倍以上。为什么?因为单位减排的速度低于GDP的增长速度。

    “十二五”期间,我国将成为耗能和排放总量皆为世界笫一的国家,并且总量仍要继续增大。与全球“低碳经济”、“温室效应”等矛盾冲突将会日益加大。

 

(8),“计划生育”改革滯后,后期会产生严重的人口结构问题和老龄化问题

    《政府工作报告》:“全面做好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。继续稳定低生育水平”,“今后五年,----坚持计划生育基本国策”。

    《十二五规划》:“全面做好人口工作。控制人口总量,----”

    国家统计局数据称:截至2009年,中国65岁以上人口比例高达8.5%,超过了世界各国人口的平均水平,比发展中国家要超前20年。预计到2030年,65岁以上老龄人口比例将翻一番,达到17.4%,2050年更将上升到27.8%。

    据联合国人口统计数据透露:中国将在2024--2026年前后即进入“老龄社会”——65岁以上老人超过总人口14%,60岁以上老人超过总人口20% ,歩入到“人口负债”期;另据中国社科院预测:到2017年中国劳动力达顶峰10。01亿劳动力,人口红利“获利期”将结朿。以上意味着,中国人口红利的“补利期”,若以20年倒推计祘(出生20年后开始生育子女),则应该早在2004--2006年,甚至在2000年左右(以最佳生育期24--26岁计)时就应开始推行“生育二胎”的政策,以缓解“老龄社会”和弥补“人口红利”的问题。

    中国当前人口变化的最大特点是已“未富先老”

    从某一角度讲,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危险,真正原因是人口的变化。中国当前的人口结构是“橄榄形”,也就是说青壮年比例最高,而青壮年时期正是一生中赚钱最多、储蓄也最多的时候。但如果不改变生育政策,中国人口结构势必会加速从“橄榄型”变成“萝卜型”,即中老年占大头,那时隨着人口负担的加大,居民储蓄率一定会有明显下降,投资率随之下降,经济增长速度势必受到严重影响。

    对于这一问题,虽然许多专家学者多次呼吁,但相关部门反应迟缓,“十二五规划”又強调要继续坚持计划生育的国策。看来,对计划生育政策的改革和调整,是要到“十三五规划”了。这样,若以20年为一个生育周期计,我国要到2035年以后,出生率才会逐步提高。

 

    在此,我们再总结一下前面的笫(4)和第(8)个问题,即“未富先老问题没有根本触及”、“计划生育改革滯后”。这两个虽然是“问题和难点”,但同时也显示出它的巨大“机遇”——即由于“人口结构失衡”所显示出来的机遇。由于人口老龄化、相关政策缺失、资源配置稀缺,这给市場形成了巨大的商机和空档。企业家们应很好抓住这个机遇,抢战先机,则可大有所为。这可是个2亿多(老)人的需求市场!

 

[subtitle=4]

(9),増減挂钩政策中缺失了“级差地租”的概念,质疑“18亿亩红线”是否能够真正保全

    2004年,国务院《关于深化改革严格土地管理的决定》提出“鼓励农村建设用地整理,城镇建设用地增加要与农村建设用地减少相挂钩”(注:即“増減挂钩”政策)。

    2006年4月,山东、天津、江苏、湖北、四川五省市被国土部列为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第一批试点。
    国土部2008年6月颁布了《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管理办法》(以下简称增减挂钩办法),2008、2009年国土部又分别批准了19省加入增减挂钩试点。(注:既24个省市进行)。
    但这项政策被一些地方政府“曲解”利用,成为以地生财的新途径。演变为一场新的圈地运动。

    近十年来,各地“土地出让金”收入迅速增长,在地方财政收入中的比重不断提升。资料显示,2001年—2003年,全国土地出让金三年达9100多亿元,约相当于同期全国地方财政收入的35%;2004年,收入近6000亿元;2009年达到约1.5万亿元,相当于同期全国地方财政总收入的46%左右。据财政部数据透露,2010年土地出让金达2。9万亿元,同比増106%,占全国财政收入的35.4%。

    我们理解到,国家採用“增減挂钩”政策,目的是为了保全“18亿亩(耕地)红线”,是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,其出发点和用心都是好的。

但我以为,这项国策的制定有缺陷,它缺失了“级差地租”这一经济要素在政策中。

“级差地租”的理念,出现在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中,但却不是马克思的发明,而是资本主义农业经济中诞生的理论。大意是说:土地这种生产资料的价值(地租),不是看它单纯的土地数量,而是看它单位面积的土地肥沃程度(质量)和产量高低来决定。比如我国的耕地,耕地质量分为15个等级,1等最好,15等最差。我国优等地、高等地、中等地、低等地面积占全国耕地评定总面积的比例分别为2。67%、29。98%、50。64%、16。71%。全国耕地低于平均等别(10--15等别)的总面积达57%以上,即一半以上;全国生产能力大于1000公斤/亩的耕地仅仅只有6。09%。而我国大量的优等、高等地是集中在一、二线城市及周边。假如,现在搞“城镇化”建设,动用了城周边1亩好地,它再拿出1亩山坡地来“増減挂钩”,若1亩好地是亩产1000斤,而1亩山坡地只能产200斤,他要“1亩換1亩”,你干吗?!当然不干!因为要拿5亩山地換1亩好地才能价值相等,或者说,才能保住粮食产量不变。

    由于“増减挂钩”政策中缺失了“级差地租”元素,故这种“挂钩政策”就成为了一种单纯“数量”上的挂钩,而不是土地“价值”或“产量”上的挂钩。到头来,虽然“18亿亩红线”在形式上祘保住了,但“粮食总产”保不住了,国家的“粮食安全”也保不住了。

    这些年来,我国每年“城镇化发展”和各项“基础设施建设”,占用了大量优等、高等级耕地,而“挂钩补充”的耕地等级偏低,使耕地的总体貭量在不断下降。

    一些地方和机构,利用政策上的缺失,打着“増減挂钩”政策的“旗号”,大肆赚取土地“级差红利”,使大量的土地资产流失,使国家的粮食安全受到威胁,使18亿亩红线名存实亡。

    “増減挂钩”的国策,需要修正、补充矣!!

 

(10),体制改革或将成为“瓶颈”

    “十二五”规划重点提出“结构调整”、“机制改革”“管理创新”,但未把“体制改革”列为重点。其实,在经济増长方式的转型过程中,可能有很大的阻力会来自于体制方面的障碍。

    比如:

    (1)集权式的资源配置制度,使传统的经济增长模式难以突破

    发展方式的转变,很大程度上是体制的问题。比如,政府掌握过多资源,它抑制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。其中的根源是,一系列集权式的制度安排,使得政府在资源配置中起到了基础性作用。所以,传统式经济增长方式的难以突破,根源在于体制性的障碍。

    不解决体制上的问题,很难实现发展方式的转变。

    (2)腐败根源在于制度性障碍

    腐败问题是中国经济体制改革面临的第二大问题。

    温家宝总理:当前,我以为最大旳危险在于腐败。而消除腐败的土埌还在于改革制度和体制(“两会”答记者问)。

    腐败问题的根源仍在于体制性障碍。当前“官倒”现象严重、行政权力介入交易、一些官员利用权力实施非法“寻租”行为,等等。

     特别是2003年后,为应对当时经济过热,政府采取加强行政管制,增加了“寻租”的可能性。在“寻租”上取得既得利益的官员,反对改革、阻止改革,使腐败问题难以按照党和政府的要求停止。

    2010年,土地出让金收入是2.9万亿。这么大一个数没有在财政预算里公布,它到底花在什么地方去了,不清楚,而且没有受到严格的财政管理。

    我们政府的“三公”(公款吃喝、公款用车、公款出游)消费一年也是1万多个亿。一方面我们的社保没有完全覆盖,很多公共服务没有到位。而另一方面,这些政府消费在财政支出中的比重又大大超过了其他很多国家。

    另外,根据官方的数据,大部分经济学家对中国基尼系数的估计是在0.48和0.5之间,远高于0.4的世界警戒线标准。我以为,实际的收入分化程度要远远大于官方统计数据之上,这主要是“灰色收入”没有计入统计。据王小鲁研究估计,灰色收入可能占到国民收入的15%,而其中90%是被收入最高的10%的家庭拿走。

    温家宝:政治体制改革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保障。没有政治体制改革,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成功,已经取得的成果也有失去的危险。(“两会”答记者问)

以上这些体制性的问题,如不通过改革来解决的话,恐怕发展方式的转换很难实现。

 

以上,是“十二五”在具体实施中的“十大问题和难点”。

以本人的分析和判断,如果我们仍然按照传统模式和轨迹走下去的话,我国经济有可能在2017年前后会遇上一道“坎”,因为有几条经济曲线可能在那时会出现“拐点”。比如,“人口红利”将会趋于0;比如,由于投资边际效益递減而使其投资的转換效率降至70%以下,以至使“经济増速”再不能达到高増长;比如,由于贫富差距加大而使基尼系数接近0。6的“动乱线”,等等。几条曲线如果同时出现拐点,将是很危险的,会对经济发展形成巨大的冲击。从这里,我们也可体会出“经济转型”的重要性和胡锦涛总书记提出转型“刻不容缓”的紧迫性。

“十二五”是转型的关键五年,我们转型效果的优劣,将会直接影响到后期的发展。如果我们解决或极大地缓解了贫富差距,就消除了对“动乱线”的担忧;如果我们把消费需求提拉起来,就不必担忧投资转换效率的降低。

中国的经济通过转型,又会走上一条新的坦途。

 

 

话题:



0

推荐

陆德

陆德

41篇文章 10年前更新

1942年6月生于延安,陆定一同志的长子。就读于哈军工和清华大学,毕业于清华大学无线电系电子技术专业。1967年至1973年,受“四人帮”迫害,被关押6年。曾任国家开发银行信息中心主任(局长)、金融机关党委委员。2002年6月,被国务院授予“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”。2006年2月,被授予“亚洲院士”。

文章